一、基本案情

2017年7月5日，陳某在駕駛證暫扣期間駕駛機動車與張某發生交通事故駕駛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人員重傷，造成張某受傷。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陳某對此事故負全部責任，張某無責任。張某將陳某及肇事車輛的保險公司起訴至法院，法院判決保險公司在交強險限額內賠償張某元。判決作出后，保險公司已履行賠償義務。后保險公司向陳某追償，一審法院認為被告陳某在機動車駕駛證暫扣期間駕駛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并造成張某受傷，負事故全部責任。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規定的解釋》第十八條第一項規定，被告陳某屬于無證駕駛，故保險公司有權在其賠償范圍內向侵權人主張追償權，予以支持。后陳某以駕駛證件只是暫扣，并未被吊銷，不屬于未取得駕駛資格而上訴。二審法院認為，陳某的駕駛證在發生本案交通事故之前暫扣，不屬于《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規定駕駛人未取得駕駛資格或者未取得相應駕駛資格的情形，因此保險公司無權行駛追償權，駁回保險公司的訴訟請求。

二、主要問題

法院本案在審理過程中，對駕駛證暫扣是否屬于未取得駕駛資格產生不同的觀點，造成了法院一、二審截然不同的兩種判決。

三、案例檢索

筆者通過對駕駛證暫扣進行案例檢索，全國高院共有六則判例，分別為上海高院一例，人身保險合同糾紛；浙江高院兩例，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河南高院一例，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湖北高院兩例，一例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一例追償權糾紛。全部是駁回再審請求。

其中兩例是支持駕駛證暫扣期間屬于無證駕駛或無駕駛資格。支持理由是：

1、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及《實施條例》的規定，駕駛機動車，應當依法取得機動車駕駛證；申請機動車駕駛證，應當符合國務院公安部門規定的駕駛許可條件；在駕駛證被依法暫扣期間不得駕駛機動車。可見，擁有駕駛證意味著其符合公安部門規定的駕駛許可條件，具有駕駛機動車的資格。駕駛證被暫扣期間不得駕駛機動車，事實上是對暫扣期間駕駛資格的否定，而且客觀上被保險人也確實處在駕駛證被有關部門暫扣的“無照”狀態。因此，原審法院將被保險人駕駛證被暫扣期間駕駛機動車認定為涉案保險合同所規定的“無照駕駛”，并無不當。

2、持有駕駛證并不等同于具有相應駕駛資格，呂某在駕駛證被暫扣期間駕駛機動車屬于無駕駛資格而駕車。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道路交通損害賠償司法解釋》第十八條規定，駕駛人未取得駕駛資格或未取得相應駕駛資格的，導致第三人人身損害，當事人請求保險公司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保險公司理賠后有權向呂某追償。原審判決對此事實認定及適用法律均正確。

其中四例是否定駕駛證暫扣期間屬于無駕駛資格，否定的理由是：

1、事故發生時，馬某持有駕駛證，雖駕駛證扣滿12分，但公安機關并未作出暫扣或吊銷馬某駕駛證的行政處罰，其仍具有駕駛車輛的資格駕駛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人員重傷，不屬于無證駕駛，不符合《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二十二條所規定的駕駛人未取得駕駛資格的情形。

2、楊某在本案事故發生之時已取得駕駛資格證，駕駛證被暫扣，屬因違反交通法規受到行政處罰，此區別于未取得駕駛資格或未取得相應駕駛資格的情形。

3、《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二十二條之規定中的“駕駛人未取得駕駛資格”并不涵蓋所有“無駕駛資格”的情況，只有駕駛人未取得駕駛資格造成第三人損害的，保險公司才有權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對墊付的搶救費用向致害人追償。本案中，王某在其機動車駕駛證被職能部門依法扣留期間駕駛機動車發生本案事故，由于駕駛證暫扣期間不得駕駛機動車，否則駕駛人應承擔相應的責任，因此，在此期間王某的駕駛資格應受限制，但資格受限制并不等同于資格喪失或者未取得駕駛資格。因此，二審判決認定王某駕駛機動車發生本案事故不屬《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第二十二條規定的“駕駛人未取得駕駛資格”的情形，并無不當。

4、本案交通事故發生時，蔡某已離開車輛，車輛臨時停放于路邊，因此交通事故發生的最直接原因系蔡某違章停車，蔡某駕駛證被暫扣不是本案事故發生的直接原因。本案事故發生前，蔡某駕駛證被暫扣事實，但事故發生前蔡某已經通過相關考試，原審據此認定蔡某具備駕駛能力、有駕駛相應車輛的技能，對保險公司以蔡某駕駛證被暫扣致未取得駕駛資格為由拒付交強險并主張追償權不予支持，本院認為并無不當。

河北省高院未檢索到相關案例，邢臺中院兩則判例均否定駕駛證暫扣期間屬于無駕駛資格，具體理由是：本案被上訴人因飲酒被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違法記分12分并暫扣駕駛證，其要按照規定參加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規的學習并接受考試合格后，由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發還機動車駕駛證。而此處的考試僅包括與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規相關的理論知識的學習和考試，并不涉及有關駕駛技能的考試。駕駛證是用于證明持證人具備駕駛機動車資格的行政許可性證件。本案事故發生時，被上訴人的駕駛證因前違法駕駛行為被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暫扣，意味著被上訴人在本案事故發生時是具有初始的駕駛資格，只是正在接受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的行政處罰，該處罰行為并不必然導致駕駛證無效或被吊銷，亦不影響駕駛人對已取得的駕駛技能的掌握駕駛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人員重傷，未否認駕駛人已取得的相應駕駛資格。駕駛人在接受處罰并考試合格后，由相關部門發還駕駛證。而“未取得駕駛資格”應當是指無證駕駛或所駕車輛與駕駛證上所記載的準駕車型不符等相關情形。現上訴人對“未取得駕駛資格”的定義作擴大理解，將暫扣駕駛證亦歸屬于“未取得駕駛資格”的情形，顯屬不當，其該上訴主張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四、傾向意見

從目前能夠檢索的相關案例來看，目前對于該問題在司法實踐中存在爭議，各地法院并未形成統一意見。對于“駕駛人未取得駕駛資格“的理解目前只搜到了，浙江省《關于辦理'醉駕'案件的會議紀要》 浙高法[2017]12號第六條第一款第4項“無駕駛汽車資格的（系指未取得及被吊銷、暫扣、扣留駕駛證的情況。短期超出駕駛證年檢期限及駕駛證被扣完分數的，不屬于無駕駛汽車資格）”。對于檢索的六例再審案例來看，雖然觀點不盡統一，但均是駁回了申請人的再審申請。再審程序屬于對錯誤裁判的監督糾錯程序，若沒有新的證據足以推翻原判決、裁定的，再審改判的可能性很小。因此辦理類似案件的律師應該結合當地法院的審判實踐為當事人爭取最大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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